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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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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抗军的营地比弥生想象中的要大,就隐藏在废弃大楼间的空地。

    厚重的麻布被用做顶棚,遮蔽着阳光,避免弹药被直接照到。两辆锈迹斑斑的军用车停靠在入口旁,运送来的物品箱子堆放在不远处的地上,打开的箱子里放着对弥生来说十分陌生的武器。一些亮着的显示屏上,显示的文字不是单一的英文,也不是单一的中文,而是多种文字混合在一起。它们组合起来很奇怪,却不妨碍阅读。

    破旧的自动贩卖机,就算投下硬币也不会吐出东西来……

    这样废墟一般的未来城市,跟弥生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科幻片中人类畅想出的那些未来,在这个世界里如同玩笑般。谁能想到,记忆中得用亿才能表达出的人口数,如今降到用“稀有”就能说清了。

    哪怕只是单纯的在贩卖机前尝试了一下投币,她也能被整个营地的人围观。尽管他们离她很远,可投来的视线扎得她浑身难受。

    一号和二号因为不能进入反抗军营地,在外面待机。抵达营地后,她因为闹肚子的关系没跟9S说几句话便分开了,现在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内心深处突然涌上来一股烦躁,弥生一脚踢向了那台破旧的贩卖机。陈旧的机器发出滴滴的控诉声,守财奴泄气了般,吐出了一盒饮料给眼前早已付钱了的人。

    弥生连生产日期都没看,吸管戳进饮料盒,然后对着吸管猛吸一口。吸入口中的东西,有一种让人无法忍耐的粘稠感,就好像是许久未用过的液体面膜般,结成了柔软又粘手的块状,味道就更加不用说了,美好的无法用词汇来形容。

    弥生嗷的一声,把嘴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忍不住抱怨道:“有种八百年前过期的味道……”

    “那些饮料已经过期很久了,这里有些水,要喝吗?”

    突然听见有人会用标准的中文普通话,弥生微微一愣,抬头便看见一位红色长卷发的少女站在她不远处,并向她伸手递出了一杯水。

    “谢,谢谢。”弥生接过了水杯。

    尽管,少女给的水有些凉,但是……不像是直接从河水打来的。不是弥生矫情,只是之前9S喂她生水的后果,实在是太可怕了……

    红色卷发的少女看出了弥生的顾虑,解释道:“放心吧,我知道人类不喝生的。给你的是事先烧开放凉的。”

    “啊,真的十分感谢。”再次感激了少女,弥生才喝下水,补充上刚才流失的能量。

    “想必你也饿了吧,要跟我去吃点东西吗?还有……”少女低头看了看弥生腿上的伤,“你的伤口也得处理一下才行。”

    少女的邀请弥生当然不会拒绝,现在的她急需要治疗和补充能量。这样她才能更好的保护好自己,毕竟不能总是依赖9S啊。

    “我叫迪瓦菈,你的名字?”

    “弥生,叫我弥生就行了。”

    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迪瓦菈带弥生去了营地的另一面。那里被防护用的铁网围着,进入后,摇摇欲坠的大楼下有铁架支撑着,周围用集装箱的铁皮做了阻隔。营地内的人,以废弃的高架桥做掩护,在这里建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安全区。

    那里有一位跟迪瓦菈同样红发的少女,她与迪瓦菈像是双生子一样长得一模一样,区别只在于她的头发更直,有一边遮挡住了眼睛。

    迪瓦菈与少女用弥生听不懂的话交谈了几句,少女听后,面上露出了惊讶,然而在不小心对上弥生投来的疑惑视线时,那惊讶转瞬消失。她勾起唇角露出微笑,用中文对弥生自我介绍道:“我叫波波菈,你好,弥生桑。”

    “你好。”

    弥生只是机械的回应着,并没有发现波波菈刚才的惊讶有什么奇怪,因为比起有些奇怪的双胞胎类人机器人,有更吸引她的东西摆在不远处。

    那是冒着白色的烟雾,浓郁的香气,是由很多蔬菜一起炖出来的蔬菜大杂烩。那美妙的味道一个劲的往她鼻子里钻,几乎剥夺了她思考的能力和礼节。

    波波菈发现了弥生吞咽口水的声音,她道:“虽然已经好多年没有做过了,但是现在看来,我的手艺应该还没有退步。”她说着,舀起一碗递给弥生。

    “来,尝尝味道如何?”

    “谢谢,我不客气了!”弥生接过波波菈递来的浓汤,有些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放凉的温度刚刚好,蔬菜熬煮的稀烂很容易入口,虽然味道跟本丸里烛台切他们做出来的比起来,只能算是可以入口和吃不死人。但是,弥生却觉得,这是她一生中吃过最好吃的炖菜。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吧。

    毫无疑问,直到她内心升起满足的饱腹感,波波菈熬煮的炖菜也见底了。

    “对不起,全被我吃掉了……”

    尽管弥生知道营地里全是类人机器,比起食物来,可能更喜欢油一类的能源,可她还是下意识道歉了。

    “没事的。”波波菈安抚的摸了摸弥生的脑袋,“看你将一锅汤都吃掉了,是真的饿坏了。”

    “波波菈的厨艺只能算是一般,你能全喝掉,她可是很开心的,毕竟以前……没少被人说做的不好吃呢。”迪瓦菈说到这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垂下头来低声道:“我们本来不应该……”

    她的话还未说完,大地突然开始摇晃起来。剧烈的晃动,让营地上方的大楼开始崩塌,掉下的石块砸在地上,激起了一层土。营地内充满了惊叫。

    波波菈和迪瓦菈反应迅速的合力将弥生护在了身下。

    “到底发生……!”迪瓦菈抬头喊道,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呆愣住了。

    弥生好奇的抬起头来,视线正对上了一只红色的大眼睛。

    “是敌袭!”有人喊道。

    那东西从废弃大楼的空隙探出脑袋来,像是在寻找什么似得,节肢动物一般的爪子扒着墙壁,使劲的向外探着身子,想要看清营地内的一切,然后,它注意到了……弥生的存在。

    很显然这家伙的目标就是她。

    被锁定的那一瞬间,弥生几乎是下意识的浑身一颤。

    她从小就跟昆虫的相性不好,而对方那酷似蜘蛛般的外表,让她浑身不对劲。

    那家伙使劲钻过了楼与楼之间的缝隙,让众人看清了它真正的样子。比起蜘蛛外形,还要让人感觉浑身不自在的长相,一个圆脑袋接着一个圆脑袋,每个脑袋上还有六只腿,无视重力漂浮在空中,那哪是蜘蛛,根本就是一条会飞的蜈蚣!跟之前那条攻击他们的机械生命体长的一样!只不过它看起来更大一些。

    不知道是因为吃得太饱,还是被恶心到了……弥生感觉到浑身刺挠的要炸毛了。

    “进攻,不能让它进去!”

    守护营地的人拿出了武器,因为在大楼内,他们无法使用枪械直接攻击,胡乱攻击可能会打到周边的大楼,楼坍塌的话,对我方造成的伤害太大了。

    而那东西想要抓她,可它身躯太大了,导致行动很笨拙,节肢的腿几次被铁架子挡下,波波菈和迪瓦菈想用武器砍退它,可这对那东西造成不了多少伤害,它好像有一层特殊金属制造的保护层,皮厚的要命,砍两刀也只能留下很浅的痕迹。

    之前那只还没近身,就被那位前尤尔哈砍死了,现在这只这么近,弥生才感觉到,果然不管节肢动物变成什么做的,她跟它们的相性都是最差的——!

    虽然不会被它碰到,但是……它腿碰到铁架发出刺耳的声音,让人想要扭曲身体来缓解难受。

    称不上战斗力的弥生慢慢向后退去,尽量不去妨碍波波菈和迪瓦菈驱逐对方似的攻击。

    而阻挡那机械的铁架,越来越频繁的发出被撞击后要断裂的悲鸣声,它们支持不了多久了……如果铁架断裂的话,波波菈和迪瓦菈能挡住它吗?

    在巨大的机械面前,人类像蝼蚁般渺小,它们可以轻而易举的碾死她。

    “我会死吗……”

    还没有回家,便要死在这陌生的世界中吗?

    弥生这样问着自己,眼前走马灯般闪现出了家人的身影。与其他人的家一样,有温柔的母亲、严肃的父亲……和总让人放心不下的弟弟。

    “弥生桑——!”

    “吱嘎。”

    她似乎听见了9S的声音,好像也听见了铁架断裂的声音。

    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弥生的眼中,只剩下一片红色……哈啊,已经到眼前了呢,距离近到她只能看见它红色的眼睛了。

    有人说,当一个人恐惧到了极致便是愤怒。

    那么,现在心里的感觉……

    是恐惧?还是……追逐生存的挣扎?

    “我……”弥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用双手按住眼前巨大,几乎可以将她一口吞噬掉的机械身体。她用手指抠住它身上有凹槽的地方,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力气用力的抠住它。

    像是在做最后的抗争一般,怒吼道:“不是说了不要靠近我嘛——!”

    从未有过的强烈愤怒感,全身上下的力量好像都汇聚在了额头,那种像是在火中被焚烧着的感觉,她感觉到了……一直以来塞住的力量,被愤怒燃烧疏通开了。

    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的弥生,不需要忍耐,今天特准你,使用我的力量哟。”话音落下,一只手从后伸来温柔的盖住了她的双眼。

    视力被遮盖住也无法影响她暴走,不如说,被遮挡了眼睛,让她比以往更清楚的“看”到一切。

    像是在看黑底白线的透视图一样,她连碰触到的家伙内部的机械构造都看的一清二楚。

    “不喜欢的东西,就把它破坏掉吧。”

    随着熟悉的声音落下,弥生感觉到有什么顺遂她的意思脱手而出,紧接着,眼前像是爆炸的烟花一般。白色的线错综复杂的覆盖了她能“看”的视角。

    不能爆炸!

    突然想起这里的地理位置,弥生连忙收回想要炸掉对方的打算,那虫子样的机械有那么庞大的身躯,爆炸的话会把周围的建筑都炸毁的!

    白色的线开始撤离,露出了没覆盖前的画面。

    那突然停止的巨大的机器,像是被人剪断了线,在9S他们的眼前轰然倒地。

    敌人不明所以的倒地不起了,被铁架压住的波波菈和迪瓦菈却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因为现场很奇怪!弥生的额头上多了一个红色眼睛样子的纹路,身后莫名多了好多……

    人啊……

    是人对吧——?!

    整个营地都处在震惊状态下,他们的处理器正在思考着一件很严肃的问题。人原来会在这种情况下生人吗?这好像跟文献上写的不太一样唉……

    众机器人的震惊与弥生无关,她现在正在承受力量无法释放,被极速收回后,压得喘不过气的气闷感。

    晕眩前,弥生只听见好几声“阿鲁吉!”的担忧呼唤。

    哎呀,好像不小心把自己的刀也唤到这个世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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