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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正从医院开车离开，感受到与来时完全不同的安静，他瞥了瞥身旁的唐雪，唐雪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苏然望着窗外，目光涣散着随风景流转，灯光从她眼里一闪而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思绪万千。关于过去的故事，关于现下的缘分，关于林晚。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医院，根据过去对她的了解，晚上独自，不会是来看朋友那么简单。
苏然片刻恍惚了。毕竟所有的了解都只是过去，现在的林晚，早已是陌生人。
Zoe坐在苏然身旁，若有所思地低垂着眼眸。
“我明天和李老去看我妈妈。”Zoe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苏然有些惊讶地望了望Zoe，她悬着极少见的怅然，贴合地融入侧脸，仿佛在苏然看不见的时候悄悄成长了。
“好。”苏然轻轻地回答。
她们的对话简单达意，没有玩笑，没有戏谑。就像两个互相打闹的小孩，终有长大的一天，也会一本正经地谈着严肃的事。
“我陪你。”
不过还是像小孩一样，轻易地说出“我陪你上厕所”、“我陪你吃饭”、“我陪你走路回家”类似的话。只是“我陪你”后面的补语变成了“祭拜你的母亲”。
Zoe抬眸与苏然对视，惊讶的、欢喜的、信赖的眼神。
“小然……”唐雪小心地提醒道，“明天还要拍戏。”
苏然会意地点点头：“我明早去跟张导请假，近两天戏份不多他会同意的。”
唐雪皱了皱眉，演员因各种原因耽误剧组拍摄进程的事屡有发生，无论如何都会被工作人员抱怨成“耍大牌”，对苏然这样的年轻演员影响非常不好。好在苏然平时的形象乖巧懂事，偶尔一次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不满。
思索片刻，唐雪叹了一口气：“明天你就不用去了，我待会儿回去联系剧组，通知他们你临时有紧急安排。不过清姐那，你得自己去说。”
“好。”苏然笑了笑，转头问Zoe，“可以带上我了吧。”
Zoe望着苏然，嘴角勾起明媚的笑容。
齐正送Zoe回她住的酒店后，将车开回了W酒店。
苏然回到房间，按照和唐雪的约定，拨通了秦盛清的电话。
“什么事？”电话里传来清冷的声音。
苏然深吸一口气，这个女人怎么也不打打招呼的，这么冷漠怎么开得了口。
“清姐，有没有想我啊？”苏然故意扬起了语气。
“……”电话那头顿了顿，“说吧，有什么事？”
“没什么啊，就是想你啦。”苏然紧张地握着手机，仿佛下一秒就会听见秦盛清的冷哼。
“挂了。”秦盛清声音冷漠。
“别别别，我有事有事！”苏然急忙阻止道。
见对方没有挂电话，也没有说话，苏然知道秦盛清在等自己开口，无奈地叹了叹气，毫无底气地说：“我明天想请一天假……”
“理由。”秦盛清淡淡地问。
“陪Zoe去看她妈妈…”苏然的声音越来越低，见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她又解释道：“郊区墓地那么远，我担心她一个人开车太辛苦。而且她妈妈去世的时候，她都没有机会见最后一面，她肯定很难过很自责。她是我的好朋友，我想帮她分担这份痛苦…”
苏然没有再说下去，有意无意地隐瞒了李老的存在。一是她怕自己太过笨拙解释不清楚这件事，二是她觉得李老的感情是深藏在内心的，不应该再被提起。
“……”电话那头仍是一片沉默。
苏然声音有些颤抖：“清姐……”
“是挺远的，注意安全。”秦盛清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柔软。
苏然眉眼舒展开来，声音也明朗起来：“嗯！谢谢清姐！”
“嗯。”秦盛清挂断了电话。
苏然松了一口气，躺倒在床上。这样躺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苏然来到赵秋夕门前，按响了门铃。里面一阵轻微的动静后，门开了。
赵秋夕还没有换上睡衣，头发随意挽起来，脖颈间透着一层薄汗。见到苏然后，她眉眼含笑道：“我正想去找你。”
“是吗？”苏然走进房间，看见赵秋夕的床上放着叠好的衣服，地上摊着行李箱，微胖的助理正蹲在一旁将它一点点塞满。
苏然怔了怔，心里突然落空了一般，望着赵秋夕问：“你要去哪……”
赵秋夕没有回答，对着微胖的助理淡淡说道:“你先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收进去就可以了。”
赵秋夕对人向来温柔，说话也总是温和的，这是苏然头一次见她如此冷漠的模样。
女助理站起来，看上去大约30几岁，即便房间里开了空调，脸颊也滑下了几滴汗珠。她局促地点了点头，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赵秋夕见助理关上了门，这才走到苏然面前，眼眸里又恢复柔和的神情，轻声说：“剧组后天要转场，去西班牙取景。”
“是吗……那里挺美的。”苏然垂下眼眸，不自觉地又低下了头。
她要离开了。
也是啊，迟早要离开的。
赵秋夕微微蹙起了眉，轻轻挑起苏然的下巴，声音里多了一分厉色：“别埋头，我不喜欢你总是低着头。”
你不喜欢，我可以改变，变得让你喜欢。
我不喜欢你离开，你可以不走吗？
苏然呆呆地望着赵秋夕，喉咙像堵住般说不出一句话。
赵秋夕见苏然娇柔的模样，声音又软下来：“剧组给我们一天的时间休息整理，但我想明天是呆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你也许会想见见我，所以我让助理今晚就帮我收拾好行李，明天就可以去找你。”
苏然偏过头去，小声嘀咕道：“谁想见你了。”
赵秋夕轻挑细眉：“那你现在到我房间做什么？”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回来了没有。”苏然的舌头开始打结。
赵秋夕轻轻笑了笑，收回挑着苏然下巴的手：“那多谢你关心了。”
苏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眼珠转了转，走到赵秋夕的床边指了指叠好的衣服：“你不是要收拾的吗，我帮你放进去。”
赵秋夕微笑着点点头，看着苏然小心地将衣服托起放进行李箱，像是生怕弄皱了，整个动作都极轻柔但又不失利落。
赵秋夕眯起双眼：“真贤惠。”
苏然站起身无奈地笑了笑：“谁让我草根出身啊，刚拍戏那会儿没有助理，又是第一次远离家乡，什么事都得靠自己。”
赵秋夕心下柔软，轻声问：“我只听说你是突然被刘润梅导演选中来拍戏的，你是自愿的么，你的父母也愿意的么？”
苏然点点头：“我是愿意的，当我成为演员才发现原来拍戏这么有意思，也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这方面有很好天赋，我喜欢演戏，不，应该说是热爱。至于我的父母嘛，他们一开始当然是不愿意的，他们是普通人，所以也希望我有一个平凡幸福的人生。但看我执念这么深，也只好从了我啦。”
赵秋夕若有所思地盯着苏然，沉吟的模样像是在做出一个困难的选择。
苏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急忙问道：“你呢，你那么小出道，也是自愿的吗？”
赵秋夕淡淡地说道：“我小时候喜欢跳舞，身高也比较出众，有剧组过来挑选小演员，我幸运地被挑上了。当时觉得新鲜，现在觉得有机会过不同的人生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那你……”苏然本想继续问赵秋夕的父母，但她想起之前在网上查到赵秋夕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便不再问下去。
赵秋夕见苏然欲言又止的模样，问：“你是想问我的父母是否也愿意我进入演艺圈吗？”
苏然急忙摇摇头：“不，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是你的话没关系的。”赵秋夕温柔的笑了笑，缓缓地说道：“我妈妈是很支持的，不过她在我进入圈子之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过去很久了，我已经不那么难过了。至于我爸爸……”
苏然见赵秋夕停顿了，想起资料中写到她爸爸是一位大学教授，便接话道：“是Q大的教授吧，他…不太支持吗？”
毕竟教授都有一套自己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可能因循守旧也说不定。
“教授……”赵秋夕笑着摇了摇头：“没错啊，但是他是个非常通透的人，他支持我的所有决定。”
苏然有些惊讶，刚才的那瞬间赵秋夕确实眼神中闪过一丝异常，只是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这样啊，那很好啊。”苏然点头道。
赵秋夕望着苏然，像是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轻声说：“明天我去看你拍戏吧。”
苏然思索着：“明天啊，明天Zoe要带李老去祭拜她妈妈，我答应了陪她一起去。”
“好吧。”赵秋夕眼眸垂下，轻轻地点点头，“那等你晚上回来我们再见一面吧。”
苏然最不愿见到赵秋夕失望、失落、失意地样子，她会心疼。
“秋夕姐，我们一起去吧。”
赵秋夕抬眸见苏然用真诚而炽热的眼神盯着她，微微怔了怔，随即勾了唇角，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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