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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德四年,帝践祚—— 这是赫赫圣朝之始。

    昭德帝是少见的登基称帝却未改元之人,关于这一点,坊间向来众说纷纭。

    有说今上是皇室所罕见的情深孝子,不舍父亲离他而去,沿此年号聊表敬重追思;

    有说今上登基之时天现异象,泰华殿前的盘龙乾坤影壁正上方有鸦雀成群飞过,凶吉未卜。后经高人推算,沿用此年号,可镇龙脉,保国泰民安;

    当然,总有些更绮丽的传闻。

    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捻着长须,说着这样一个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富家公子落了难,他丢了钱,丢了身边的侍从,不识路,更不懂世间规矩——他又傻又纯真,仿佛不似这俗世之人。

    他在街头流浪,只差没端个破碗坐在路边乞讨。某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女子,她收留了他。

    也许叫少女更确切些吧。没人知道她的身世背景。大抵是个平头百姓。

    而人们之所以知道富家公子是富家公子,是在声势浩大得几近地动山摇、山崩地裂的长达半个月的搜寻之后,公子终于被找回了家。

    人们都说公子负了那个少女。因为公子走的那一天,少女哭得声嘶力竭。

    公子却连头都没回一次。

    很久很久以后,传闻忽起。

    老人们说,富家公子不只是普通的富家公子,富家公子的富,是整个天下。

    老人们说,公子喜欢称呼那个女孩为昭昭。

    老人们说,公子回家后,其实也一直没能忘掉她。公子索性给整个天下的年历上留下了这个昭字,这样一来啊,他每次上朝听奏、批阅奏章,都能听到她、念到她、看到她。

    方季思一向对这个传闻嗤之以鼻。

    只是凭着相似的“昭”字,居然也能编出一个浪漫故事来。

    或许少女的名字是招招、赵赵、召召,这谁又知道呢?

    不过,总归昭德朝是升平之治,昭德帝是圣明之君,内轻徭役、外攘夷狄,万国来朝。

    年号什么的,真的是无甚紧要。

    也许其实是那个高人算准了运势也说不定呢。

    高人毕竟是高啊。

    方季思走在奉天城西市的街道上,远远便可以看见凤雀山上的奉覃寺高挑的檐角。

    奉覃寺是近似于皇家寺院的存在,往来香客无不是声名赫赫,出将入相之人,这庙的便也建得极大。

    走到这里,她又想起了姐姐。

    姐姐嫁给新科榜眼季昭南,已是一月有余,消息却也渺渺。

    不过,没有消息应当就是最好的消息,毕竟女子嫁了人,也不常与娘家日日往来,眼下想必夫妻二人是相敬如宾吧。

    方季思出门闲逛这一圈,不知不觉天色已很晚了。她匆匆在房内用过晚饭,便屏退了侍女。

    家中太大,除了姐姐,她一周也见不得爹娘几次。姐姐嫁后,她更是孤单了。

    不过,自从捡到那个昏迷不醒的“武林中人”,她总是心有挂念,惴惴不安,一直想找个时机避开侍女去医馆看看他。

    今晚爹娘睡下得早,倒就是个不错的时机。

    方季思边走着,边回想起那日的事情来。

    会捡到那个男人,也真算是机缘巧合。

    那天她去得极早,天雾蒙蒙的,微倾泻出一丝破晓的晨光。

    方季思沿着幼时便熟识的羊肠小路上山,三步并做两步地走,还未看到寺庙外院的正门匾额,便先被粗糙的石阶绊了一跤,跌进了小径旁及腰高的乱草中。

    这一跌,显些把她的心都从胸腔里掀出来。

    乱草里居然有一个人!!

    那人脸孔冲下,一头黑乱的长发纠结在一起,胡乱地散在背上。他穿着一件褐色的外袍,那袍子乌糟糟的,早被地上的泥土树枝挂得破破烂烂。

    方季思几欲尖叫!

    但她终于还是死死忍下来。

    毕竟,若是把动静闹大了,爹娘知道她曾遭遇危险,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轻易放她一个人出门。

    但很快,那声被她死死憋住的尖叫似乎是在脑子里拐了个弯。

    方季思突发奇想。

    据史书(?)记载,此类落难重伤昏迷人士每每总能在身侧有人时奇妙地清醒过来,并通过威胁哀求哭诉等种种手段让那人救他性命。

    方季思隐有预感:这人就要醒了。

    “”

    “救我!”

    方季思:(。﹏。)

    她真的听到一个低沉而嘶哑的声音!

    但那人蜷缩在杂草堆中,气若游丝的样子,时不时还会孱弱地打抖,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冷的。别说进行威胁了,方季思甚至怀疑,他刚刚是不是真的开过口。

    方季思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她见那人说了两个字后,又昏得死死的,不似作假,当下好奇心发作,走到他身边蹲下揣测起他的身份来。

    这人全身污垢,昏迷不醒,必是身受重伤,一路逃难而来。

    而奉覃寺虽是在凤雀山上,却也还不算太远太偏僻,寻常车马从京城内出发,走上一柱香时间即可到达。

    何况奉覃寺声名赫赫,香火旺盛,上山的官路平稳通达,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众多,按理说不是一个逃难的隐蔽之所。

    他既然敢藏在这里,应该就不是为了躲避官府追杀。

    那么如果不是被追捕的罪犯,他倒很有可能是江湖人士。

    江湖是非多嘛,他应当是惹上了甚么大门大派。方季思想着,忽然有些莫名激动起来。

    神秘的“江湖”啊!这是她此前从未接触过的一个领域,又是古往今来话本折子里提到最多的一个地方!

    既然这个人不像是被追捕的罪犯,而只是惹上了江湖内部的麻烦,她何不就把他给救了,正好也趁机了解一下“江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

    反正她方家家大势大,就算他身怀武技,只怕也得罪不起她。

    何况,她救了他,这可是于他有恩。

    她想着想着,居然有些美滋滋地傻笑起来。

    对“江湖”的好奇完全充斥了少女的心,让她再无暇考虑别的什么。

    但此时的方季思又怎会知道,这样一个草率的“捡人”决定将会改变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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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季思一路拖着拽着,终于把男子弄下了山。她此时已是一身大汗,衣衫凌乱,一幅蓬头垢面样子,正暗自发愁怎么把他继续弄到城中的医馆里去。

    但也许是天要助她!此时居然恰巧有一壮年男子沿街走过,方季思忙冲上前,说出早已构想好的谎言:

    “这位大哥,我与哥哥从洛阳来,我们家内出了许多变故,一路落难,好容易才到得此地投奔亲人。您能否帮帮我,把我哥哥抬进医馆里,他一路为保护我,受了许多伤,眼下又是昏迷不醒,我实在快受不住了,也不知哥哥是否性命安好”

    方季思蹙紧了纤细的眉,啜泣道:

    “求您帮我这个忙!安置好哥哥以后,我便去找族内亲人,一定会酬谢您的大恩!”

    那壮年男子只扫她一眼,便将目光定在“哥哥”身上。不多久他便爽快道:

    “酬谢倒也不必,我愿意帮你。”

    语毕,他俯下身去,一手绕过“哥哥”的后背,一手将他的左手搭在自己的右肩上,用身体撑起了他,便往前走去。

    方季思暗中瞅着此人的面容身形。

    壮年男子穿着一身简单的系带黑袍,走路虎虎生风,由他拖着“哥哥”的那熟练自然的动作和那隐隐起伏的发达肌肉看来,他似乎常与伤员有接触,想必不是体弱的文职官员。

    难道是卫戍京畿的御林军中人?

    可他年纪未免大了些。

    不过,就算他真是武职官员也不会怎样。方季思想着。

    反正她也没犯过罪状。

    “这位姑娘,我看你哥哥受了外伤,我们不若就去擅治跌打损伤的福泰堂好了。”

    那男子沉稳道。

    方季思忙诺诺应是,跟着那男子,只见他似乎对这城中街巷极为熟悉,沿山脚下的街道一路直行,走到底侧后又直接向左一拐,半柱香后便找到了地方。

    他将“哥哥”安置在店侧的一张竹藤座椅上,转而吩咐方季思:

    “我跟这儿的大夫倒有点交情,他已经去给你哥哥开补身安神的药方,你放心去找族人罢,过些天再来看他便好。”

    他见方季思欲言又止,显见是不大放心,便挑了挑眉,宽慰道:

    “姑娘,我知你们落难至此,必有难言之隐,但你一切安心,不必多想,这个地方很安全,大夫见的场面也多,除了治伤,再不会多问多打听的。”

    方季思见他如此热心周到,不由深受感动。

    她的善良本性乃是一贯深植于心中的,当下便匆忙取下发上玉簪,递向那人,道:

    “未知先生高姓大名?我眼下身无长物,无以酬谢,只这玉簪是从家中带来,倒也值些钱,就送给先生吧!”

    方季思的手掌娇小,手指纤细,肤质细腻莹润,一见即知是大户人家被娇养惯了的女儿。

    那玉簪在她掌心,状细长,末端坠以点点粉梅,不张扬轻浮,是温柔端庄的样子。

    那男子却笑道:

    “姑娘何必如此客气?我早说不必酬谢,姓名又何足挂齿。再说,我那婆娘可是个善妒的,她若看了我这来历不明的簪子,指不定怎么大闹一场呢!”

    他朗笑着,便朝方季思挥了挥手,居然很快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医馆,只留那声音还回荡在空气中。

    “萍水相逢一场,姑娘,告辞!”

    方季思一路走一路回想,不知不觉中很快便到了医馆。

    医馆的小厮见到她,忙迎了上来:

    “姑娘终于来了,那位公子的外伤已好得七七八八,按理说,行动是不成问题了。但他就是一直不醒,咱馆里最有名望的季大夫看了,也看不出个究竟。这也真怪!总之,您快随我去看看他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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