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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焦虑惶惑
深圳。民政局机关食堂。
“小陈，你甭这儿替他打圆场，他不是这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呀？小张，你跟我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给我一句痛快话儿。”唐姨气恼地说。”
见此情景，陈丹伊又担心起来，刚才不是已经说得好好的了吗？怎么现在又变了呢？什么交换条件、什么投机取巧，本来是一件挺好的事情，怎么又说得好像有些不光彩似的？这可怎么办啊？这一步失败了以后怎么办？陈丹伊焦虑地看着陈兴汉，又为自己此时说不上话而着急。
心里有数的林主任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地看着、听着。
“嘿嘿嘿。”张副局长开心地笑着，看着唐姨自信地说：
“姐，我就知道你准得跟我急，我要的就是姐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以后不管是谁有这种想法，我就跟他这么说。唉，其实说是交换也没什么？每个人的工作和现实生活中不都是一种交换吗？就说我吧，我每天上班，付出了劳动，然后每个月领工资，这不就是交换吗？不给你发工资，谁还出去工作呀？我只是要把这件事情的方方面面都想到、想好，以便我对可能出现的疑问和质询有所对答。好了，不多说了，就按刚才咱们商量好的办啦。小陈，你们可要抓紧点啊。”
“嘿？小张，你都大局长了，还跟姐调皮哈？不过你说的很对很好，你挑日子吧，姐请你吃饭。”唐姨高兴地说。
“谢谢局长，我们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办。”陈兴汉说。
食堂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工作人员开始打扫卫生。
唐姨站了起来干脆地说：“好了好了，就这么办了。小陈，你们回去以后赶紧写报告，准备文件，不能拖拉，先送到我这儿来，就这几天啊。都别坐着了，起来，走了。”
五个人一起走出了食堂。
香港。中环。德辅道中。顺安商业大厦。
一辆香槟色劳斯莱斯轿车平稳地停在顺安商业大厦门前。吴景文从轿车左侧后门出来，关上车门后快步从轿车后面绕到右侧后门，拉开车门，伸手搀扶赖宏仁。
吴景文：“别着急，慢慢的，小心别碰着头。”
赖宏仁拄着拐杖，在吴景文的搀扶下缓慢的一瘸一拐的走进大厦。赖宏仁埋怨道：“景文兄，你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了嘛，何必要去接我呢？多此一举，以后不要这样了。”
吴景文真诚地说：“应该的、应该的。宏仁兄，我怎么做都无法弥补你为我付出的一切，无以回报啊。”
赖宏仁不以为然，劝慰地说：“景文兄，不可以这样讲嘛。快三十年喽，你也尝尽了酸甜苦辣，你也不容易呀。”
吴景文崇敬地看着赖宏仁坚毅笃定的双眼。
香港。香港中华实业集团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内。
吴景文和赖宏仁坐在沙发上，几十年患难与共、艰苦创业的俩人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目光坦诚真挚的相互对视着，心中的一切在这默默无言中交流着、倾诉着。
吴景文抽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赖宏仁的一条残腿，关切地问道：“宏仁兄，最近一直阴天刮风，小雨不断，你的腿是不是又疼了？有没有去看过医生啊？”
赖宏仁轻松地微笑着，满不在乎地说：“老毛病了，几十年了也没有治好，恐怕是要带进棺材里去喽。”
吴景文感慨伤感地说：“唉！你是为了我才搞成这个样子的。宏仁兄，当年的那天夜里，如果不是你伸出了这条腿挡住我，我早就葬身山涧了，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啊。”
赖宏仁岔开话题：“不讲这个。景文兄，你是无事不烧香吧？告诉我，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啊？”
“是啊，你太了解我了，我真的是又要给你烧高香了，我们担忧的事情已经出现了，请宏仁兄指点迷津慷慨赐教。”
“哦？真是这样吗？看来事情有些严重啊。”
“是的。宏仁兄，事情真的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
深圳。深南大道。陈兴汉、陈丹伊缓步走在人行道上。
陈兴汉兴高采烈心情舒畅，他扭头看着陈丹伊自我肯定地说：“干得漂亮。小陈，咱们这第一步还挺顺利的哈？”
陈丹伊瞥了一眼陈兴汉抱怨道：“谁跟你咱们呀？你事先也不跟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傻了吧唧的跟着你瞎跑。”
陈兴汉委屈地说：“我敢事先跟你说吗？我事先都告诉你了，你肯定要反对，还得说我又去行骗。”
“哼，我看也差不多。哥，你真是个愣头青，这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呀？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
“嘿嘿嘿，我这是大智慧、大策略，这事儿只能这么办才行。甭管怎么样，现在咱们已经成功一半了吧？哈？”
“是，这确实是一条捷径，也许是唯一一条可以成功的捷径，但是不是已经成功一半了我不知道，我也不敢说。哥，算我没白跟你瞎跑，还挺长学问的，不算你行骗。”
陈兴汉更加得意：“嘁，瞎跑？跟我在一起长学问吧你。”
“哼，你先别太得意了，现在离最后成功还远着呐。不过，哥，你的公关能力挺厉害的，你跟唐姨老乡、战友、首长的一通套近乎，还真管用，唐姨都被你套晕乎了。”
“那当然了，不是我瞎说，谁碰到我都得被我拿下。”
陈丹伊一脸的不屑：“嘁，厚，真厚，城墙啊你？”
“嘿，你说谁脸皮厚呢？坏丫头！本来就是嘛，那怕你是新疆的、西藏的、还是云南那边的人，我都能跟你套上老乡。东西南北中，都是故乡人。我这么跟你说吧，只要是中国人，就都是我的老乡、都是亲人，是吧？”
“什么呀？都哪儿跟哪儿呀？快走吧，车来了。”
香港。香港中华实业集团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内。
赖宏仁：“不要紧，天塌不下来。说来听听，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景文兄，不要过于忧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吴景文担忧地说：“唉，董事会以后，公司有些乱，人心浮动，正像我们事先估计的那样，情况不妙啊。”
“哦？真有这么严重吗？那我们是应该认真的研究研究了，尽快想出对策。景文兄，你找雪华和雪娜谈过了吗？”
“都分别谈过了。雪华这孩子很实在，意见中肯，但是并没有提出什么具体的方案，对自己以后能不能接任董事长也兴趣不大，不像有的人要势在必得，这倒让我有些不安了。雪娜让我非常吃惊，这丫头太聪明了，机敏过人。雪娜完全了解了我们的计划，她对我说的与我们商量好的计划几乎完全一致。最后提出董事会成员中能接替我的非她莫属。”
赖宏仁轻松地笑了笑：“我看也只有雪娜这孩子可以胜任，这不也正是你所希望的吗？你应该好好的培养她。”
吴景文仍忧虑地说：“这并不是我着急考虑的事情，拖一拖也许会更好办一些。现在的各种迹象让我越来越感觉到中华公司有分裂的可能，选择新的投资方向也会遇到很大的阻碍，这才是让我最苦恼、最着急的事情。”
赖宏仁安慰着吴景文：“是啊，出现这种情况是必然的，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有我在他们谁也不敢搞到公司分裂的地步。景文兄，你放心吧。”
吴景文心里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动情地说：
“宏仁兄，这么多年，为了中华公司我总是给你添麻烦、添苦恼，真难为你了，也难为嫂夫人了，真是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都是我应该做的。再麻烦、再苦恼好歹我还有老伴儿、有家，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景文兄，我还是要劝你，再找个伴儿吧，没有女人不成家嘛，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儿女们是指不上的，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有体会吧？”
“是啊，最近我也在考虑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赖宏仁欣喜地追问：“哦？好啊，有具体的对象了吗？”
“唉！”吴景文重重地叹息一声，满脸忧伤。
香港。浅水湾。吴家别墅。吴雪娜房间。
吴雪娜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唐诗诗集投入地看着。
房门的把手慢慢地转动，房门悄悄地打开一道缝儿，露出钟智群一只向房间里窥探的贼溜溜的眼睛。窥探了一二分钟后，钟智群推开门贼一样地溜进了房间，随手关上房门。
吴雪娜心里一惊，看到是钟智群没有敲门就进来心里有些反感和不悦，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诗集：
“姐夫，是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啦？讨厌，吓了我一跳，真没规矩。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姐姐呢？”
钟智群嘿嘿的尴尬地笑了两声，坐在沙发上说：
“抱歉抱歉。我是不想让你姐姐知道，所以没敲门就进来了，她正在给她的秘书打电话，询问这些天公司的运行经营情况，她们聊起来就没完，没有一个小时是说不完的。”
“姐夫，你要喝咖啡还是喝茶？我去给你……”
“不用不用，我什么都不喝。”钟智群拦住要往外走的吴雪娜：“趁你姐姐不在这里，我想单独和你谈点事情，坐下坐下。雪娜，我约过你几次出去谈谈，你都拒绝不给我面子，今天机会难得，再不和你谈恐怕会耽误事情的。”
“姐夫，你不要误会，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次回香港我要处理事情太多了没有时间嘛。你偷偷摸摸地来找我要和我谈什么事情？还搞得这么神秘。”
钟智群双眼盯着吴雪娜小声神秘地说：“哎，你说对了，雪娜就是聪明。我要和你谈的事情就是要神秘点，不能让你姐姐知道，你说我是偷偷摸摸的无所谓啦。”
吴雪娜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心里揣测着，看着钟智群漫不经心地问道：“姐夫，什么事情你说吧。”
钟智群命令似地说：“雪娜，我们联合伟中、伟伦一起向董事会郑重提出，推举雪华接替爸爸的职务，接管中华公司，这样对你以后的发展也是大有好处的。你不会反对吧”
“哦？我姐姐也是这么想得吗？她让你来找我说的？”
“是的，雪华当然是这么想得的啦，但是她不能自己提出来嘛。你姐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别人不提她是不会说的。所以，这个事情只能由我们几个人提出来。”
吴雪娜故作天真：“非要推举我姐姐吗？别人不行吗？”
钟智群语气坚决地说：“不可以提出其他人。雪娜，公司的情况、吴家的情况我不说你应该比我知道得更多更清楚，接替爸爸，只有雪华是最够资格的，你也这么认为吧。”
吴雪娜闪动着美丽的大眼睛：“我哥哥够不够资格呢？”
“唉。雪娜，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呀？伟中是没有这个资格的，比较起来他还不如我呐，你不应该不知道吧？”
吴雪娜一脸天真懵懂的样子：“啊？哥哥没有资格？怎么我哥哥还不如你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不懂。”
钟智群欠欠屁股，向前探着身子，认真解释说：
“雪娜，你真是个孩子，人情世故你一点都不懂。我是谁啊？我是吴家的长女婿，伟中是妈妈和爸爸结婚前带过来的，虽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改姓吴了，但是从血缘关系上论，他根本不是我们吴家的人，如果伟中接替爸爸，那么中华公司就变成黎家的了，这么说你应该懂了吧。”
吴雪娜似懂非懂：“听姐夫这么说，事情还有些复杂呢。”
钟智群语气肯定地说：“当然复杂了，以后可能比现在还要超出你想象的复杂，所以我们要联合推荐雪华嘛。”
吴雪娜天真地问道：“姐夫，你看我够不够资格？”
钟智群心里先是一惊，怔怔地看着吴雪娜，然后释然的摇摇头，不以为然、断然否定地说：
“你？嘁，这怎么可能？你还不具备这个资格。雪娜，你年龄还小，各方面都不成熟，也不够稳健。你和雪华的感情是最好的，就不要和雪华争了，你应该支持她。如果你能答应，我可以把我在温哥华的两个企业交给你打理，并且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怎么样？雪娜，没有理由拒绝吧？”
“智群，智群，你躲到哪里了？”吴雪华在找钟智群。
吴雪娜站起来走向门口打开房门大声说：“姐姐！姐夫在我房间呐。”吴雪娜又转身走到钟智群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姐夫，你说的是条件吗？应该不止这些吧？是不是还有什么其它的附加条件啊？”
钟智群得意自信地笑了：“当然，雪娜果然聪明，我会让你满意的。好了，今天先不说了，以后我们找时间再谈。”
吴雪华走了进来。钟智群站起来走过去亲热地拉住吴雪华的手一起坐在沙发上：“公司还好吧？女儿怎么样啊？”
吴雪华微笑着轻松愉快地说：“嗯，都好都好。”
吴雪娜：“姐姐，想女儿了吧？你应该带她来香港。”
吴雪华：“唉，怎么能不想呐？我离开台湾的时候，她得了感冒还没有完全好呢。唉，想起女儿来我就心疼。”
钟智群安慰妻子：“雪华，你不要太担心了，妈妈会照顾好我们女儿的。公司的运营情况还好吗？”
吴雪华：“嗯，一起正常。智群，你和雪娜在谈什么？”
钟智群支吾着：“没、没谈什么，随便聊聊，我们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嘛。雪华，你这个妹妹呀真是越来越漂亮、越来越调皮了，我已经说不过她了，你可要当心哦。”
吴雪娜调皮地争辩道：“姐姐，你不要听我姐夫乱讲哦，我才说不过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呢，狗尾巴草能说成牡丹花。”
钟智群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雪华，你听听你听听，雪娜这丫头伶牙俐齿、铁嘴钢牙、口舌似剑，我根本招架不住，你快救救夫君吧，否则我太没面子了。”
吴雪华看看吴雪娜又看看钟智群，温柔的教训着说：
“唉，你们俩个呀，碰到一起就斗嘴，没样儿。智群，你是姐夫，应该事事让着雪娜嘛，你不能欺负她的。”
钟智群：“喂喂，怎么是我欺负雪娜？分明是她欺负我。雪华，你不可以偏心的。唉，真是没天理啊，我好可怜喔。”
吴雪娜：“姐姐，其实刚才姐夫在教我应该怎么去做一个像姐姐这样温柔贤惠能干的好女人，我好感动。”
吴雪华高兴地看着丈夫，脸上充满柔情：
“是吗？智群？我相信，雪娜以后一定会比我更出色。”
钟智群：“是啊，我希望全世界的女人都像我太太这样温柔贤惠。”钟智群轻轻地拍拍妻子的手背，柔声说：“雪华，你们姐妹谈吧，我还有事要马上出去一下。”
吴雪华关切地嘱咐：“你去吧，别在外面喝酒，你的胃不好，争取早一点回来，我们等着你回家吃饭。开车要慢一些，不可以和别人飙车，安全是最重要的，记住啊。”
钟智群站了起来：“嗯，我的记住了。雪娜，有空我们再谈。”说完走出吴雪娜的房间。
吴雪华走到床边，坐在妹妹的身旁：“雪娜，你不舒服？”
吴雪娜闷闷不乐，眼神忧虑地看着吴雪华：“没、没什么不舒服，我是在为姐姐感到隐隐不安啊。”
吴雪华奇怪地看着妹妹：“为我不安？雪娜，为什么？”
吴雪娜认真地说：“姐姐，我一直很羡慕你和姐夫的婚姻，甚至当做我学习、追求的目标。但是，现在我已经改变了我对你们的羡慕，而是感觉到你们婚姻表面和睦美满的后面掩藏着已经悄悄发生了的事情，只是姐姐还被蒙在鼓里。”
吴雪华困惑不解：“嗯？雪娜，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啊？告诉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雪娜拉起吴雪华的手：“姐姐，我不是在暗示你，而是郑重的提醒你，也许姐夫对你并不完全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好，你应该多留意他在外面的事情。”
吴雪华不相信的反问道：“怎么会是这样呢？雪娜，不可以这样乱讲你姐夫的，你有什么根据吗？”
吴雪娜肯定地说：“根据？现在我还没有，但是姐夫的眼睛已经告诉我了，他是一个感情上不甘寂寞的人。”
吴雪华听妹妹如此一说感到非常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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